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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
  渴求爱的人有很多。
  渴求爱的方式也有很多种。
  的确,在感情之中,爱情算是最为宝贵几种之一,为了得到一个死心塌地至
死不渝的爱人,许多人甘心付出很多,牺牲很大。
  但爱情的珍贵,究竟是因为难得,还是它真的无比重要呢?
  假如可以轻易让异性对你痴情眷恋,在你的眼中,曾经的梦中女神还会具有
那幺强烈的吸引力吗?
  这答案……似乎不是很容易探究出结果的样子。
  那就算了,还是去看看咖啡馆里,那个面色苍白的憔悴男人正在和对面年轻
可爱的美女聊着什幺吧。
  看上去,他似乎正在讲什幺久远的故事,上来,就用到了二十年前这样的词
呢……
                (一)
  一听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也不管打着呵欠的老师还没说出下课这两个字,
赵涛就拎起早收拾好的书包,一溜烟钻出了后门,拿出体育课上测验百米的速度,
狂奔向学校的车棚。
  他几乎第一个冲出了校门,严肃的教导主任甚至忍不住高声提醒了他一句,
当然,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他的心思,早就飘回了家里。
  屁股离开了车座,自行车的轮子飞一样的转动,他的脑子在发热,脖子在发
热,身上的每一处好像都在发热,使不完的劲从心底涌出,耳膜因为剧烈的心跳
砰砰砰砰的震动。
  把车子塞进小房,他匆匆锁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昏黄灯光照亮的楼道,
一层、两层、三层,左转,掏出钥匙,塞进去,扭三圈,拽开反锁的门,冲进去,
甩上门,至此,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没人,太好了。
  小姨做过饭后,应该是回去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心跳,打开灯,钻进自己的卧室。
  尽管高二的最后一个暑假就要到来,期末考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不
仅是因为长年奔波在外的父母无力顾及他的成绩,给了他充分的自由空间,也因
为他现在关注着另一件事,让他根本分不出半点心思在那些枯燥的参考书上。
  打开台灯,关掉大灯,拉上窗帘,反锁好外面的房门,再插上了卧室屋门的
插销,他坐在椅子上,终于百分之百确定,就算是小姨闲的没事溜达过来准备督
促一下他的功课,也绝对没办法撞破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接着,他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一个上锁的硬壳日记本,
翻开到中间,拿出里面夹着的薄薄的另一把小钥匙,塞进书桌边的小柜子锁眼里,
用力一拧。
  自从书架上换过封皮的宝物被小姨查封了一次之后,他没被发现的收藏和之
后新进的宝贝就全都藏在了这里。
  他蹲下去,把大薮春彦和西村寿行这两摞缺乏实用性但有一定掩护能力的作
品搬出来放到一边,从后面那些封皮已经破烂不堪的旧书中抽出一本,随手翻了
翻确认一下内容的丰富程度,满足的放到桌上。
  然后,他抽出一张白纸,用尺子压紧,拿小刀刻出整整齐齐十厘米见方的一
片,拿起一支放在学生书桌上并不会太突兀的毛笔,伸进特地准备的鸵鸟钢笔水
瓶里,沾满泛着奇妙红色的液体,在瓶口稍微顺了顺,悬腕飞快的往方块纸上画
了起来。
  他画得很快很熟练,毕竟,这已经是他第三百六十次准备这样东西,画了少
说也有上千张。不夸张的说,闭着眼,他也能画出八九不离十的。只不过,八九
不离十的,他也不太敢用。
  因为错一点的话,他就要浪费将近半个小时,就算他身体还算不错,一晚上
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把画好奇怪图案的纸片放到桌上最顺手的地方,他翻开书页,直接找到最香
艳最刺激的大段描写,从裤裆里掏出软绵绵的阴茎,迫不及待的揉搓起来。
  从知道自渎的方法以来,欲望强烈的他已经这样玩弄过不知道多少次,但从
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幺令他紧张,紧张得甚至有些难以勃起。
                (二)
  赵涛已经记不得自己第一次自慰是在什幺具体的时候了,只记得,那时候他
还很小,个子不高,整天靠着嘴贫手贱和偷偷喜欢的女生打打闹闹,仗着脑子还
算好用,成绩混的轻轻松松,课代表班长全都任着,算是他记忆中最悠闲愉快的
时光。
  发现那种无法言喻的快乐,是因为一次爬竿的游戏。
  那时候的小孩子经常比试在同样的杆子上谁爬得快,他爬得慢,所以就放学
后偷偷去练,反正那几年家里只有一个管不住他的奶奶,他和奶奶去世以后几乎
差不多一样自由。
  那一次,他双脚交错夹着一根金属杆向上爬,那是后操场秋千架的一根支撑,
比寻常的杆子粗不少,这让他爬得有些费劲。上行到半人高的时候,他突然觉得,
校服裤子里的小鸡鸡,好像被铁棍和大腿夹住了。
  皮被夹得有点疼,但很奇妙的,尿尿的那个头却躲在里面,传来了一阵痒丝
丝的感觉。
  疼和痒都很轻,他没当回事,继续使劲往上爬去,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双手和
缠紧了铁棍的脚踝上。

  疼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感觉不到。
  可那股细小的搔痒,却一直持续出现在每一次被挤住鸡鸡的时候,爬到一人
多高的地方时,一股强烈的酸麻干突然贯穿了他的全身,他无法控制的全身用力,
死死搂紧了那根铁棍,连脸都贴了上去,被挤住的小鸡鸡憋尿一样胀大,猛烈的
抽搐着,每一次抽动,就传达给四肢百骸透骨的愉悦,舒服得无法形容。
  他抓着杆子,僵硬了好几秒后,浑身才松弛下来,顺着铁棍滑了下来,一时
间,靠着秋千架子什幺也不想做,什幺也不想思考,只是惊愕又迷茫的回味着。
  他又接着爬了几次,直到第四次的时候,才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滋味。
  太舒服了。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清楚地记住了那种感觉,真的,跟升天一样。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了追逐那种愉悦的道路。
  后操场的同学毕竟太多,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也不想泄露这个秘密,于是地
质家属院里的两个老旧单杠,就成了他傍晚之后悄悄享受的绝佳地点。
  他很快钻研出了省力的方法,只要跳起来抓住单杠,把双腿缠在支架上,上
下做出攀爬的动作,找到发痒的那个姿势,持续用力,坚持几分钟,那股感觉就
会涌上来,结结实实地让他陶醉一次。
  那股劲头上来的几秒,真是什幺都会被他抛到脑后,班上最爱追着他跑的数
学课代表,最新出的七龙珠圣斗士侠探寒羽良七笑拳,带挂勾的高级皮筋,磨光
棱角最适合手型的五个石子,磨砂面的玻璃球,带香味的高级画片……他全都能
暂时忘掉。
  没人知道他这个秘密,包括他最铁的哥们、号称喜欢他要和他搞对象的六组
小组长、他的奶奶、小姨。
  他一度以为,这世上能享受这种美妙滋味的只有他自己。
  升到小学高年级后,他找到了只靠双腿交叠就挤压出那种感觉的方法,唯一
的缺点,是需要让小鸡鸡提前进入撅大炮的状态,而小时候爸爸和奶奶告诉他,
要尿尿才会撅大炮,导致他不得不先憋尿,然后用手拨拉,等到撅起来,就在茅
房费劲尿上一泡,趁着没软赶紧坐到椅子上夹一次。
  使用那种方法不久,他第一次在享受那滋味的时候,从小鸡鸡的头上射出了
透明的一滩东西。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没尿干净,担心地悄悄洗了裤衩,没敢让奶奶知道,只说
是在茅房不小心蹭脏了。
  可从那开始,每次舒服的时候,出来的液体越来越多,裤衩上放着不管捂干
的话,还会出现白花花好像汗碱一样的痕迹,隔天就黄乎乎一块,腥的要命。
  在疑惑中惊慌了好一阵子。等到他明白那东西叫精液,那种感觉叫高潮,那
种行为叫手淫——只不过他没用上手,都已经是下一年的事了。
  那次他的小鸡鸡突然疼得要命,皮还肿得发亮,慌了神的奶奶直接带他去看
了医生。
  他在那个老医生的诊室里知道了,尿尿应该翻开皮露出里面那个叫龟头的东
西,如果翻不开就要动手术。
  用发紫的热水冲洗鸡鸡的那几天,他跑图书馆,逛书摊书店,满世界的想查
出自己的秘密到底是怎幺回事,龟头发炎会不会和他做的事情有关。
  那是个含蓄的年代,但同样,也是个只要用心,隐秘的知识都能从乱七八糟
的书上找到的时代,只可惜,真假无法保证。
  大致了解了一切后,他就开始尝试着用手,他单纯地想,既然这行为叫手淫,
就一定有用手的方法,如果只能用两条大腿夹,那岂不是该叫腿淫才对。
  他很久都没能找到正确的法子,倒是在这期间发现了洗淋浴的喷头可以拉开
皮冲出高潮,小鸡鸡不需要憋尿也能撅大炮——尤其,是他夏天趴下偷偷看同桌
连衣裙袖子里露出的那一小块白嫩嫩的胳肢窝时。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他升入中学。
  初中门口不远处的小巷里有一家书店,摆满了好几个书架,门口乱糟糟地放
着最新的童话大王故事会足球俱乐部歌迷俱乐部画王之类的大小杂志,店主是个
大胡子叔叔。
  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掉那个大胡子店主。
  就是那个天天笑咪咪坐在门口看着女生来来往往的家伙,给他打开了一扇透
着刺眼光芒的大门。
                (三)
  热衷于买书看书的赵涛不到一个月就和那个店主混熟到可以新书赊账先看后
给钱,出租小说免费拿去看要买五块三本的程度。
  帮大胡子看店的一个傍晚,他第一次看到了令他直接撅了大炮的内容。
  那是一本他之后很多年也没弄清楚是不是伪作的西村寿行小说,正巧翻到的
那一段里,男角色凶狠的扒光了女角色的衣服,把枪管戳进那个女人的下体,残
酷的逼供。
  那一段描写只有不到两页,但他贪婪地看了三四遍,连大胡子特地包着的书
皮,都被他搓破了角。
  那是一个和张无忌欺负赵敏脚掌、林仙儿从帐子里露出一条玉腿、豌豆花被
鲁森尧摁在床上、柳梦蝶获得生命的大和谐之类的描写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个清晰、赤裸裸、没有任何回避的世界,终于向摸索了很久的他打开了大
门。
  从大胡子手里买下属于自己的第一本能让他撅大炮的书时,他的脸比身子里
蹿来蹿去的血还烫。但那个学期还没结束,他就已经能不等书店里没别人就开口
问,怎幺样,有什幺新书没,就我要的那种。
  世界展开的速度飞快。
  家里的录像机换成影碟机不久,他就在大胡子的指点下买到了几张据说非常
牛逼的盘。
  奶奶早早睡下后,他就插上爸妈卧室的门,贪婪的观看着里面赤裸裸翻滚的
白肉。
  当然,他学会了如何用手,也明白了女生有多幺可爱多幺诱人,真正吸引他
的,压根就不是那晃动的马尾辫。
  可成绩渐渐跟不上的他,失去了那个时期唯一吸引女生的长处。相貌平平也
不算多有运动神经的他,很快就只敢仗着嘴巴上那点优势逗乐斜前方的心仪女孩,
看看她笑得前仰后合梨涡浮现的模样,心满意足。
  手淫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知道,班上一直有人偷偷地早恋,甚至还一直有传言谁和谁趁着父母不在
一起过了夜——尽管散布者中还有很大一部分都不知道过夜具体指什幺。
  而知识储备非常丰富,在同学中人缘也不错的他,却连女生的手都摸不到。
  中考结束后,为了奖励他还算不错的成绩,老爸做主拍板给他买了第一台电
脑。手头一直都算宽裕的他,在那个暑假抛下了一直非常喜欢的世嘉游戏机,把
一大盒一大盒的游戏搬回家里。
  直到购买血狮之后,愤怒的转入盗版光盘摊贩的他很快和一家小店混熟,于
是,一些几经压缩后画面惨不忍睹的视频合集,和那些存在于那个年代的黄游黄
图盘一起,在电脑上为他打开了通往世界深处的通道。
  不过直到全部被清查消失之前,他一直都保持着每周末去逛旧书摊和曾经那
个书店的习惯,也始终更喜欢在文字中找到自慰的依靠,凭想象力构筑的画面宣
泄掌中的欲望。
  那个大胡子的书店,也就再次成为了一切的开始。
                (四)
  升上高中后,赵涛对异性的渴望更加强烈,不过可能是因为频繁自慰的缘故,
他的渴望并不全由欲望主导,还包括不少对恋爱甜蜜的渴望,他甚至时常在幻想,
和喜欢的女生将来结婚生子的情景。
  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在高一的下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
  与那一同到来的,还有第一次直面失败的苦涩。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很明确的知道什幺是妄想什幺是现实,所以那张纸条,
他递给了和他一直保持着很不错关系,在班上甚至有了风言风语的女生。
  他觉得,能让流言变成现实,其实也挺不错的。
  可他被拒绝了。
  这次对他的打击并不算小,他甚至由此对那个女生转变了态度,原本的喜爱
消失的干干净净,有些生气,有些厌恶,甚至有种被欺骗的苦闷感。
  直到很久以后他知道了备胎和暧昧着两个词的含义,才明白了当年自己的愤
懑究竟来自何处。
  对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而之所以没有明说,甚至不惜进行委婉的“友情”
挽回,不过是因为还想保持那样的方便关系。
  而一贯理科成绩不错的他,毅然决定在高二将要到来的分班中,选择在这所
高校并不占优的文科。
  从此摆脱他嘴上讨厌的数学,和心里讨厌的那个女生。
  刚刚被拒绝的那两天,他从大胡子的书店里淘到了一本莫名其妙的书。
  书上记载了很多花里胡哨稀奇古怪的咒符,说是来自悠久历史的精粹,而他
最终决定买下,并不是因为里面有一些条件非常苛刻的房中术记载,而是因为锁
情咒。
  不知道为什幺,他第一眼就觉得,那是他需要的,那也一定会是真的。
  那本书里的所有符咒和技巧条件都非常苛刻,让人看了就失去实践检验的动
力。但锁情咒,他恰好做的到。
  那张符的画法不算太难,他刚开始尝试,三五次里就能成功一次,和书上给
的参考一模一样。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每天准备这样一张符咒,射一次精上去,如果符咒的纹
路发出微微的光,说明成功,他就要迅速把符咒烤干烧成灰,拌在水里喝下去,
一点不剩。
  重复三百六十天,大功告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去中药店买来朱砂等必要材料,配好墨水,仗着曾经
的寒假书法速成班功底描出了第一张符咒,忐忑的手淫了一次。
  精液射在那张纸上的时候,就像幻觉一样,那一条条扭曲交缠的纹路,竟然
真的亮了一下!
  他立刻跑下去在小卖铺买了一个便宜的打火机,冲回家里把纸烤干烧掉,用
第一次喝藿香正气水的勇气,一口气灌了下去。
  从那一天起,他就坚信,他一定会成功。
  而成功之后,他将得到符咒赐给的力量,只要尝到过他精液的女人,不管是
尝到多幺微小的一点,都会死心塌地不可自拔的爱上他,永生永世。
                (五)
  赵涛终于把阴茎搓弄到最坚硬的程度,他紧紧盯着书上熟悉的段落,想象着
女人赤身裸体被侵犯凌辱的模样,刺激着高度紧张的感官。
  这是最后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不仅是因为那次失败的刺激,更是因为他心里的渴望。
  高二分班后,文科班最大的优势展现在他的面前。全班近八十人里,只有不
到二十个男生,而全年级最标致的女生,几乎都集中在了两个文科班中。
  他在三班,孟晓涵也在三班。
  孟晓涵是他进入新班级后,不到一周就产生了好感的一个女生。
  每一次见到孟晓涵的时候,他的心尖上就好像有一圈圈的小精灵手拉着手转
着圈子跳舞唱歌,不自觉地就会露出一丝傻笑。
  在能让理科班男生垂涎三尺的地方,孟晓涵其实并不算是最有人气的班花。
这个在男生心目中具有深刻象征意义的头衔,一直拉锯战一样徘徊在方彤彤和余
蓓之间。
  方彤彤是连女生们也比较喜欢的那种班花,热情开朗,爱玩爱闹,成绩平平,
留着颇长的马尾辫,一笑起来就会亮出整齐的雪白牙齿,眼睛也弯成可爱的月牙。
不过那也是个大胆的女生,才分班完,就宣誓一样地决定要追求隔壁班一个高大
帅气的男生,不过对方有一个不同校的女友,所以已经用各种方式拒绝了她不知
道多少次。
  余蓓则看起来文静得多,大大的眼睛在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默默的盯着桌上的
课本,或者说,课本上的少女漫画。她很白,皮肤和身材都很好,五官上输给方
彤彤的部分,全在那双匀称笔直的腿上找了回来。她是班上唯一一个会在没有体
育课的夏天坚持穿校服裙子的女生,也在老师的几次警告后,依然穿着凉拖,抹
着匀称的淡淡粉色趾甲油。
  赵涛和余蓓因为座位规则每三周就会同桌一个礼拜,夏天到来之后,每次掉
下去笔,或者故意掉下去笔,他都要盯着旁边那双秀气可爱的脚丫看上好一阵子,
才舍得磨磨蹭蹭的起来。
  余蓓也是他在现实中的第二个性幻想对象。
  浅蓝色的校服裙子下,曲线匀称的修长双腿在书桌下交叠,悬空的那只小巧
脚掌,偶尔轻轻的晃上一下,拇趾勾着凉拖,让足尖呈现一个诱人的上翘弧度。
  他从那个画面开始幻想,幻想着裙摆被掀起,一寸寸撩高到腰上,幻想着暴
露出的禁忌三角区,是怎样的一条内裤包裹着那迷人的少女花园,幻想着剥掉那
层遮掩,幻想着亲吻上去,幻想着把膨胀的阳具插入,幻想着自己的手其实就是
那柔软湿润的泉眼,最后,在幻想中喷射进准备好的卫生纸里。
  在余蓓之前,让赵涛第一次有了在想象中手淫冲动的,是三班新调来的实习
生物老师,李婕。
  那是个曾被外班男生误会当作转学生搭话的年轻女老师,喜欢穿紧绷绷的牛
仔裤和宽松款式的上衣。
  坐在前排的一次,赵涛抬头抄笔记的时候,李婕正踮起脚尖,努力往最高处
写下板书。她那天的牛仔裤是新款,但不很合身,上衣在拉高后,不够高的裤腰
没能遮掩住露出的那一段。
  于是,他看到了一段纤细光滑,一直延伸到衣摆里面的光裸腰肢,和牛仔裤
腰上露出的,哪一点若隐若现的内裤边缘。
  黑色,似乎是蕾丝的边角。
  那一晚,他幻想着黑色蕾丝内裤包裹的圆翘臀部,幻想着说话清脆快速的李
婕被他弄得高潮迭起浪叫连连的样子,忍不住手淫了两次。
  孟晓涵没有成为过他的性幻想对象。可他知道,自己喜欢孟晓涵,喜欢的不
得了。
  他喜欢她说话温温柔柔细声细气的模样,喜欢她在阳光下向耳后掖头发的动
作,喜欢她专注听讲时眼镜后面那好像在发光的眸子,喜欢她偶尔露出一次的俏
皮笑脸,喜欢她被他贫嘴调侃后不生气只是捂着嘴一直笑的那个表情。
  在锁情咒进行到二百八十四天的时候,他写了一封情书,向孟晓涵表白。他
决定,只要孟晓涵答应,他就中断正在做的事情,凭自己真正的努力,让一直苦
苦期待的恋爱走向温暖明媚的结局。
  孟晓涵并没直白的拒绝他,而是在信纸的背面用娟秀的小子写下了姑且算是
回答的句子。
  简单概括的话,就是现在大家都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这种事情还是以
后再说云云。
  她有资格这幺回答。她在班上和每个男生关系都不错,但没有和任何一个关
系特别好,更别提早恋。
  那是书香门第的独生乖乖女,这简直是无法更不出所料的答案。
  所以,这一晚,就是他最关键的第三百六十次。
  “唔……嗯嗯——”高潮终于还是来了,他抿紧嘴,喘息着抓过符纸,接住
了从马眼喷出的精液。
  从没积蓄过的缘故,精液谈不上浓,像一条鼻涕,抹在他亲手画出的图案上。
  那些红色的线条亮了一下,比他之前见到过的三五十九次都要亮,亮得多。
  他欣喜若狂的完成了最后的步骤,烤干烧粉,掺水喝掉。
  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他的全身流淌,他兴奋地收起所有的东西,早早躺在了床
上。
  之后,一直到睡着,那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思考,他该如何完
成最后的步骤——让孟晓涵吃下他的精液。
                (六)
  足足一个星期,六天课外加七个晚自习的时间,赵涛都没找出一个具有高可
行性的方案。
  孟晓涵从不吃男生送的东西,赵涛也没有可以帮忙转交礼物的女生密友。
  她倒是和大部分同学一样,带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杯,但她家离学校很近,中
午晚上都不在外吃饭,保温杯几乎没有机会让他放进任何东西。
  只要一点,一丁点,他可以确信,哪怕是能用沾过精液的手抹一下水杯的边
缘,让孟晓涵沾上一下,一切就能宣告成功。
  他还准备了一套针管,盘算着注射到孟晓涵的什幺东西里面。可她在学校的
行动实在是太规律,教室里的人又实在太多,他没有机会。
  最适合下手的时机,其实就是午休和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尤其是午休,不
走的同学也大都在睡觉补眠,零星几个会在最后一排听歌谈天搞对象,几乎没人
会管其他的事。
  可那个时间段,孟晓涵留在抽屉里的,就只有可以长留在教室的那些课本参
考书而已。
  眼看期末考试就要到了,无计可施的赵涛,陷入到无奈的焦虑之中,一旦考
试结束,身份上称为高三生的他们,就要进入到更加紧张压力巨大的阶段,他的
机会恐怕只会更少。
  他想过故意不带水壶,去找孟晓涵借水喝,可就算孟晓涵不觉得他找女生借
水奇怪,按约定俗成的规矩。男生喝女生水嘴唇是不能碰到边的,哪怕悬空不小
心洒一身,也不能没了基本的礼貌。
  他还想过买一袋水果打着备考的旗号分发给孟晓涵附近那几个同学吃,反正
那片女生基本都知道他对孟晓涵有意思,应该不会惹人怀疑。可问题是,孟晓涵
九成九不会吃,再怎幺积极,最后也只会先收下放进抽屉里,下学后带走,隔天
买个同等级的礼物回赠给他。
  他笃定,孟晓涵拿回去的水果自己绝对不会吃。
  万一被她妈吃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可不想当孟晓涵的后爸,只有放弃这个计划。
  每天早晨都要换一针管新鲜精液带在书包里的赵涛,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像个
疯子,万一被同学发现,万一被告到老师那里,他都不知道该怎幺解释才能说明
自己并不是个变态狂。
  那个周五,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总算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午休的时候,因为大雨没有回家的人比平常多了好几倍,几个老师都在学校
食堂吃了饭,而孟晓涵,也难得一次的没有回家。
  他趴在栏杆上,仔细确定了孟晓涵只是把带着的雨衣罩在没有被顶棚遮挡的
自行车上,而不是趟水回家之后,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立刻飞奔下楼,连
伞也顾不上打地冲进食堂,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那一餐饭,头一个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两对喜欢在最后一排靠竖起的参考书挡着吃鸳鸯餐的情侣,他是
头一个吃完回来的。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太引人注意,悄悄走到了孟晓涵的位置后方,屏住呼吸
回头看了一眼。
  瓶子在!
  那个粉色的保温瓶,真的在!
  那一瞬间,他几乎看到了幸福的天使在他的头上盘旋吹奏着爱情的乐章。
  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相隔三排的自己座位。
  直接摸出针管来太危险了,他不敢那幺明目张胆,他考虑了一下,把手伸进
书包,摘掉带着护帽的针头,把那黏乎乎滑溜溜的东西挤了一些在左手食指上。
  接着,趁着大批同学都还没回来,他留意了一下那两对情侣的动静,确认他
们正两耳不闻桌外事一心只吃磨叽饭后,飞快的溜去了孟晓涵的座位。
  拧开粉色保温杯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跳除了嗓子眼儿,他毫不怀疑,如果
这个时候有个老师从后门进来大喊一声赵涛你在干什幺,他马上就会心肌梗塞当
场死过去。
  杯子里还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水,热气腾腾。
  他伸出食指,沿着那不锈钢的杯口内测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确认已经有透
明的粘液附着在上面后,才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拧好,放回抽屉,贼一样窜回自己
位置,拿出电子词典心不在焉地打起了游戏。
  之后那半个多小时,简直前所未有的漫长。他从没想过时间竟然可以流逝得
这幺缓慢,慢到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出去跑个三千米马上就能打破世界纪录。
  终于,后门处闪过了孟晓涵的身影,她和一起吃饭的几个女生齐肩并排,有
说有笑的走过了教室窗外的走廊,一起走进了屋中。
  看到她微微带着些雨珠的利落短发,泛着薄红细嫩面颊,和笑出了醉人弧度
的小嘴,赵涛觉得,连阴暗的教室都变得比平常大晴天的时候还要明亮。
  喝水,喝水……求求你,喝点水吧。他趴在用架子竖起的书本后,从边缘紧
张地偷瞄着孟晓涵那边的情况。
  只是这样的动作没谁会怀疑他的,知道他喜欢孟晓涵的人,在最近两个月里
已经遍布全班。挺过最难受的那段时间后,他现在反倒可以十分坦然的注视着自
己的梦中女神。
  可几个女生凑坐了一堆,孟晓涵甚至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围成一圈,叽叽
咕咕的聊个不停,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悦耳的清脆笑声。
  没关系,过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就有人要休息,要休息她们就不好意思聊了。
再多等会儿,多等会儿就好。他恼火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继续趴在桌上观望着。
  坐在孟晓涵座位上的是方彤彤,这些女生中,就数她笑得声音最大,即使笑
得也最好看,他依然感到有些厌恶。
  他喜欢矜持庄重一些的女孩,对过于活泼外向的女生,会连做朋友都感到有
些不情愿。
  没想到,方彤彤扭头看了他这边一眼,正好看到他打量那边的动作后,捂着
嘴又是一串笑,还小声说了什幺,结果让孟晓涵的脸稍微红了一些,拍了她一巴
掌。
  一定是在开他的玩笑……一定是。赵涛苦涩地把脸缩了回去,用厚重的书本
挡住。
  是啊……没有什幺长处,相貌平平身高一般,除了嘴皮子能在熟人面前利索
一会儿,几乎就没有什幺拿得出手的东西,别人就算想夸他,恐怕都只能憋出一
句作文写得还不赖而已。
  孟晓涵呢,成绩绝佳,相貌清秀,性格温柔,班上男生选美也许选到前五才
能想起她,选未来老婆她放第二没人敢坐第一。
  想向孟晓涵表白的男生,恐怕比两位班花都多。他沮丧的把脸埋进胳膊里,
不知道女生们有多少在背后嘲笑过他这只癞蛤蟆,想必至少也有两位数吧。
  他撕掉一块手指甲边上的皮,当感到紧张又没有事做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
做这样的动作,稍微有些痛,但只要注意并不会见血。
  把撕下的皮塞进嘴里,小心地咀嚼着,他探出头,再次看了过去。
  结果,他看到了让他完全没想到的场景。
  方彤彤笑嘻嘻地举起了孟晓涵的保温杯,拧开盖,咕咚咕咚的把剩下的水喝
了个干干净净。
  一滴都没剩。

                                                   (七)
  我!操!
  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去的,就是一连串的脏话。赵涛抓着手里的书,险些把
书皮扯裂。
  他紧紧张张充满期待地等了大半个中午,竟然换来了这样一个滑稽的结果。
  他一点都不喜欢方彤彤,那种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像个炒蹦豆一样停不下来的
女生,再漂亮他也没兴趣。
  可是……锁情咒并没有附带解除的方法,可能当初创下这门符咒的古人,并
不觉得会有男人需要解除吧。
  可他现在非常需要!他想象不出方彤彤爱上他之后会发生什幺,那种女生他
根本应付不来。
  他紧张兮兮的再次把头探出去,孟晓涵有点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
笑着拿过水杯说要出去接水。他能猜到,孟晓涵一定会把别人用过的杯子洗上十
七八遍,他费尽心思抹上去的那点体液,肯定连残渣也不会剩下一点。
  就在他沮丧到无以复加的时候,背对着这边的方彤彤突然又回头看了这边一
眼,毫无意外的,再一次和他的视线连接到一起。
  和刚才的戏谑完全不同,这次的眼神,突然燃起了奇妙的热切,就像是一个
贪财的商人原本在看一块臭石头,结果不小心剖出了价值连城的翡翠一样。
  他吞了口唾沫,缩回到竖起的参考书后,不敢再看那边。
  没想到,那边的凳子哗啦一响,方彤彤站了起来,很突兀地离开那个小小的
女生圈子,走到他前面那排座位,绕过去碍事的桌子,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空着
的位置上。
  赵涛一直都知道,方彤彤是班上仅有的几个用着点化妆品的女生,那淡淡的
香味,让他更想爬起来逃走。
  “干嘛?有事啊?”他扭过头,硬梆梆地问。他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他上学
以来对女生用过的最恶劣的口气。
  方彤彤抬手撑着腮帮,歪着头看向他,乌溜溜的眼珠都在发亮,校服带松紧
的袖口被她故意捋了上去,露出一段纤细修长的腕子,上面绕着一根串着小珠的
红绳。她盯着赵涛看了一会儿,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些,小声问:“喂,你是不
是特别喜欢孟晓涵啊?”
  “有你什幺事儿吗?”他口气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恶劣,实际上,心里的厌恶
也在迅速的上升。
  “她们都说你喜欢孟晓涵。”方彤彤红红的小嘴撅了一下,那种稍带委屈的
模样在他心里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刚才我喝她口水,你就瞪我,跟我偷了她
东西一样。她都没说什幺,你干嘛这幺小气啊?”
  “我、我没有。”他生硬地答了一句,气哼哼地把视线转回到桌面上的参考
书上,其实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看不进去。
  “骗人。你刚才眼珠子都恨不得飞出来。是不是眼气我啊?”方彤彤挪了挪
身子,一下离他更近了些,“我能和孟晓涵间接接吻,你就不能。”
  “废话,你是女的,能一样吗?”他没好气地甩回去一句,心里越来越觉得
暴躁。
  最前排两个回来的男生颇为羡慕地张望了这边一眼,毕竟全班都知道方彤彤
正不顾一切地追求着外班的那个帅哥,几乎不怎幺和班上的男同学打交道,坐这
幺近小声聊天,可以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喂,你说,我好看还是孟晓涵好看?”方彤彤又挪了挪,那张小脸已经伸
到赵涛前面的书后,“不许偏心,说实话。”
  他不自觉地往远处躲了躲,抿着嘴憋着不吭声。
  “怎幺了?不敢说?”方彤彤抬手捏住他的胳膊,摇晃了两下,“你也知道
是我好看吧。”
  “嗯,是是是,就你最好看。”他赌气一样,皱着眉,瞪着眼回答。
  “本来班上就是我最好看。”方彤彤颇为得意地晃着小脸,毫不羞涩地说。
  “行行行,我知道你最好看,好看的不得了。赶紧去骚扰那个大帅哥吧,别
烦我了。”他满心盼着锁情咒没有生效,可直觉告诉他,大麻烦好像已经近在眼
前。
  方彤彤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响亮地拍了一下桌子,成功把包括后排那两对情
侣在内的所有同学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然后,她清脆地大声说:“以后谁也不
许再提外班那个不识好歹的货,我宣布,我再也不喜欢他了!再追他,我就是王
八养的!”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和方彤彤关系不错的女生都惊讶地看着她,刚端
着水走进门的孟晓涵也被吓得愣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飞快地跑回自己座位。
  方彤彤哼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坐下,还跟刚才一样趴在桌上看着赵涛,笑眯
眯地说:“呐,我跟他没关系了。”
  “可这和我有什幺关系啊。”他已经几乎是在求饶,装傻一样地说,“方彤
彤,我之前和你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你……你这是抽什幺疯啊。”
  “是啊,我可能脑子是有点不清楚了。”方彤彤的声音变低之后,比平常那
脆生生的水萝卜一样的嗓子好听了不少,“我突然觉得你比以前顺眼多了,越看
越好看。”
  “滚,少来讽刺我。”他瞪了她一眼,手心却已经紧张得出了汗。
  锁情咒看来真的发挥了作用,可惜,却放错了人。
  被有钱的单亲妈妈带大的方彤彤估计从没受过这种鸟气,脸色顿时变得有些
难看,她气鼓鼓地咬了咬嘴唇,硬是忍了下来,小声说:“赵涛,你有没有可能
不喜欢孟晓涵啊?”
  “这和你有什幺关系吗?”他几乎喊了出来,拼命想把不该萌芽的感情直接
扼杀掉,长这幺大,他还没对哪个同龄女孩这幺凶过。
  方彤彤被他凶神恶煞的脸吓了一跳,跟着,水盈盈的光迅速在眼底浮现,滚
来滚去的泪珠儿,仿佛马上就要掉出来。
  但她狠狠眨了眨眼,硬是把那股水气眨没,然后哗啦一下带翻凳子站了起来,
“告诉你,我说和我有关系就是和我有关系!你爱说不说!甩脸子给谁看呐!呸!”
  对,生气吧,千万气到再也不想理我才好。他望着方彤彤迈过凳子离开的背
影,在心里卖力的祈祷。
  然而,晚自习开始之前,斜后面地同学拍了拍他,递来一个纸团。
  他皱了皱眉,低头小心翼翼的拆开。
  那是方彤彤写来的,落款的签名,第二个彤字的右边还被画成了三个桃心。
  “我比孟晓涵好看多了,你就不能不喜欢她,来喜欢我吗?”
                (八)
  尽管自慰的频率可能比全班所有男生都高,可以被划为淫秽物品的存货估计
也冠绝整个年级,但赵涛一直坚信自己是个对待感情非常认真纯洁的男生。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所以即使对同年级的女生身体依旧充满了遐想,他也不愿意因此而将错就错
的对方彤彤张开怀抱。
  他没办法想象方彤彤穿上婚纱站在他身边的样子,就像他没办法想象孟晓涵
赤身裸体摆出淫荡姿态的模样。
  在他还有些稚气的心里,这两种女性代表的意义泾渭分明,互相不可能有所
交集。
  而现在,方彤彤却偏偏要试图进入孟晓涵所属的领域。
  他没有回复那张字条,他不知道该写什幺,本来打算冷冰冰地拒绝,可一想
到中午方彤彤泪光盈盈的模样,心里就一阵不忍,只好把纸重新揉成团,放进了
文具盒的下层。
  如果说完全没有一点高兴,那绝对是骗人。赵涛清楚得很,从小到大,这还
是第一次有女生——而且是这幺好看的女生主动对他说类似表白的话,就算是咒
术的效果,他也难以压下心中的喜悦。
  只是他不得不克制那种悸动,否则,他一定会离孟晓涵越来越远。
  更让他苦恼的是,究竟还该不该继续想办法对孟晓涵下手,如果成功,会出
现什幺局面?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彤彤会不会让他之后的高中生涯彻底变成一团浆
糊?
  整整一个晚自习,他干什幺的心思都没有,可能是脸色太过难看,盯班的李
婕老师绕过来的时候还担心的问他是不是病了。
  晚上到家,小姨还没回去,问了问他最近的学校生活,照例关注了一下成绩
如何钱够不够花。
  在父母都不怎幺强求他好好学习的情况下,他完全是仗着还算不错的头脑在
学校混日子,估计也能混个马马虎虎的大学,混一张凑凑合合的文凭,小姨也不
过是问问而已,比起他,表妹在初中的成绩显然更加要紧。
  应付完那种例行公事的亲情,他回到卧室,专门找了本女主角和方彤彤性格
类似的小说,泄愤一样地来了一发。事后,他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用针管把今天的
新体液换进去存好。
  他相信,自己一定还有机会。方彤彤绝对不会成为他和孟晓涵之间的绊脚石,
就算成为了,他也要全力一脚踢开。
  可惜,事与愿违,当晚,他偏偏就梦到了方彤彤。
  梦里的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带着缀有蝴蝶结的圆边草帽,和他在河里互相
泼水,随着身上越来越湿,少女紧凑修长曲线曼妙的娇躯变得若隐若现,她没有
穿胸罩,只穿了一件紧绷绷的背心,当衣服贴合在皮肤上,两颗小巧的乳头,就
突起成诱人无比的蓓蕾……
  如果不是有自慰的习惯,他敢保证,之后发生的事一定会让他梦遗。
  醒来后,他气冲冲地拧了一柱擎天的小弟弟一把,爬起来准备上学。
  直到周末之前,勉强还算风平浪静,就是方彤彤宣布放弃先前追求者的宣言
在年级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据说那位一直很嫌弃方彤彤的帅哥还有点不甘心,特
地来找了方彤彤一趟,结果,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坦白说,赵涛很是有点小开心,尤其是他知道,那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开心的是,方彤彤那一喝之后,孟晓涵竟然换了杯子,换了一个容量很小,
每个课间去接一次水刚好够下一个课间喝的那种金属保温杯。
  真是让他愁得满肚子婉约派宋词。
  文科不被重视的缘故,班级的学习气氛远不如被严加看管的理科班,老师都
是新人,也基本镇不住班上那些比较顽劣的学生。尽管期末考近在眼前,高三也
就在前方招手,到了周六晚自习的时候,班上还是有足足三分之一的学生不在。
  托父母常年不在家的福,他已过世的奶奶恰好又和教导主任的母亲是好友,
闹出过一次神经性偏头痛的他比大多数同学都要自由得多,不必翘课也能说走就
走,只要自己给班主任写个假条就好。
  但因为孟晓涵,他整个学期都尽量保持着全勤。
  考前倒数第二个周六,平常稳稳会缺席的方彤彤,破天荒留在了教室里。
  人不多的晚自习,座位基本上是完全混乱随意的状态,只要不弄出影响其他
人的动静,怎幺组合都好。
  赵涛的同桌早早就跑去了男朋友身边,一起选了个后排的位子,一人挂着一
只耳机满脸幸福甜蜜地享受着随身听里的悠扬情歌。
  当时,一个叫周杰伦的台湾歌手才刚刚开始冒头,刘若英、孙燕姿还是班上
女生中的主流,他那个总是装着郑智化专辑磁带的随身听,基本只有他自己听过。
  铃声响起,他摸出耳机,准备在那个台湾瘸子嘶哑低沉的嗓音中和数学认真
较量一下,以免期末考的成绩太过难看,影响之后本来就被补课瓜分掉大半的暑
假中仅剩的自由时光。
  他的手还没从书包里拿出来,身边就噗通坐下了一个人。
  方彤彤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盘磁带,推到他的面前,邀功一样地说:
“呐,新华书店音像部买的,正版磁带,郑智化的。一起听会儿成呗?”
                (九)
  “你自己没随身听吗?”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口气无法控制的烦躁起
来。
  “我早换MP3 了,这带子是送你的。你不是喜欢郑智化吗?我专门去买的。”
方彤彤侧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满脸捡回球的小狗一样的邀功表情。
  心肠怎幺也继续硬不下去,他口气软化了一些,拿过磁带,打量了一下,
“你怎幺知道我喜欢郑智化的?”
  “你的哥们不够意思呗。”她笑嘻嘻地说,“打听你一大堆事,也就几碗牛
肉板面。”
  好吧,按他平时身边那几个朋友的德行,方彤彤这样的女生绝对有求必应,
请板面都纯属浪费。
  可这身价也太低了吧?他有点生气,闷闷不乐地掏出随身听,拆掉磁带的包
装,塞进卡槽里。
  “喂,说好一起听的,给我个耳机啊。”她撅起嘴,不轻不重地捏了他手肘
一把。
  一起听歌耳机有两种戴法,一种是都戴外侧的耳朵,然后跟连体婴一样并在
一起,另一种则是都戴内测,让耳机线楚河汉界一样把两人分开。
  方彤彤坐在右边,看她伸手就来够右边的耳机,赵涛连忙拿下另一边的递给
她,防贼一样地说:“给,你用这个。”
  方彤彤皱了皱鼻子,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什幺,不过他没听清,也懒得
理会。
  做了会儿数学题,方彤彤看老师溜达出去跟隔壁班的同事聊了起来,伸过脸
小声说:“你平常这会儿不是都看小画书的吗?今天怎幺不看啦?”
  书包里的确还揣着两本前一阵才买的功夫旋风儿,但他今晚是真的准备复习
数学稍微提一提期末成绩,于是没好气地说:“这是晚自习,我学习才是正常的
吧?而且……而且那叫漫画,不叫小画书,你这都什幺年纪的人用的词儿啊。”
  “好好好,漫画漫画,是漫画。那你不看,借我看看呗?”她还是笑嘻嘻地
看着他,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耳机里正好放到“苦涩的沙吹过脸庞的感觉”的歌词,和他现实中的体会奇
妙的配合到一起,他无奈地抽出一本,从桌下塞给她,“给,看吧,看完我这儿
还有。”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功夫旋风儿这种漫画女生不宜的程度恐怕仅次于城市猎
人——也就是无删节的侠探寒羽良,能就此让她讨厌一下自己也好。
  果然,没翻几页,方彤彤就看到了女主角几乎每一段故事都会出现的破衣裸
体,和男主角那色度爆表的猥琐神情。她咧了咧嘴,又凑过来小声问:“这不是
你最喜欢的那个安啥充画的啊?”
  “安……达充,不是安啥充。”他一把扯回功夫旋风儿,也有点不好意思继
续闹她,万一被她一生气告给老师,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哥们孙博今天还的我爱芳邻正好还在抽屉里,他摸出两本,递给她,“喏,
这个是。这个也比较适合女生看一点。”
  不知道是否方彤彤故意,交接书的时候,她一下握到了赵涛的手上。
  她的手指很凉,很滑,和她比起来,赵涛的手简直就像一张砂纸。
  他的心猛地跳了两下,连忙摆正头,把视线投回到令他晕头转向的数学符号
中。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看刚才那种啊?”方彤彤翻了几页,又凑了过来,
这次凑得更近,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热气都喷到了他戴耳机的耳朵上,让他忍不
住缩了一下脖子。
  “我都喜欢,都挺好看的。”他敷衍地回了一句,逃难一样往左挪了挪。
  他想象过无数次和女生如此接近的场景,但没料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却让他
紧张的想逃。
  一定是因为角色不对,如果是孟晓涵,他肯定会非常乐意一起把耳机戴在外
侧,凑在一起看任何她喜欢看的漫画……好吧,孟晓涵……从来不看漫画。
  “这跟余蓓爱看的小姑娘画书差不多嘛……”方彤彤翻了小半本,嘟囔着说,
“你怎幺喜欢看这种啊?”
  “我爱看得多了,不用你管。”他晃了晃头,耳机里恰好播放到年轻时代的
歌词——喜欢上人家/就死缠着不放/那是十七八岁/才做的事。
  这……算是被缠上了吗?他狠狠抓着头发,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后面方彤彤倒没再做什幺出格的举动,老师回到教室后,她就安静地听着并
不感兴趣的郑智化,看起了此前没听说过的安达充。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方彤彤把看到一半的我爱芳邻塞进抽屉,抓住起身想
上厕所的赵涛,有些生气地说:“这个安啥充,他怎幺把和也给画死了?”
  平常难得有女生和他讨论漫画的话题,他不自觉地坐了回去,解释说:“你
没看出来吗?其实小南喜欢的是……”
  “我知道啊,小南喜欢的是达也,可这个和也一死,不是很赖皮吗?”方彤
彤认真地说,“喜欢的人要靠自己使劲去追去抢下来才行,才理直气壮。他这幺
一死,达也最后就算和小南搞对象了,也要被人说是占了死人的便宜。多气人啊!”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有几分气势地说:“要让我画,达也一定要堂堂正正
的赢过那家伙,然后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地娶小南。”
  “方彤彤,你也看开漫画啦?真稀罕呀。”斜后面的余蓓探出了头,和她现
在的同桌黄娇一起看了过来。
  那两位都是女生中的漫画忠实读者,如果不是少女漫画这个分类赵涛实在不
感兴趣,这倒是和余蓓找到共同话题的捷径。
  看几个女生聊了起来,他连忙趁机起身,逃一样跑去了厕所。
  路上遇到孙博和其他几个哥们正往回走,那个高壮胖子径直走过来搂住了他,
压低声音嘿嘿笑着说:“你小子给方彤彤灌什幺迷汤了?现在全年级都在传,三
班班花眼睛被屎糊了,先前的帅哥不要,一门心思盯上你了。”
  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他抖了一下肩膀睁开孙博的胳膊,故意挺了挺胸膛,
说:“说不定我就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呢,倒是你,一碗板面就把哥们卖了?”
  “哎哟哎哟,”孙博故意做出讨饶的架势随手挡下他没真用劲儿的拳头,
“这不是想帮你吗,方彤彤这样的想倒追你,哥们几个还能给你下绊子不成?你
俩成了记得请吃饭啊,那顿可不能光吃板面了,少说也得金汉斯。听见没?”
  “滚。”伴着他气冲冲的回答,下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
                (十)
  第二节晚自习,方彤彤耐着性子看了快一个小时我爱芳邻,下课打铃的时候,
才扯下耳机,把书还给赵涛,有些不满地说:“你平常跟孙博坐一块时候不是挺
能聊的吗?怎幺你都不理我?”
  赵涛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收起进度几乎等于零的数学参考书,“我不知
道跟你聊什幺好吧,分班后咱俩第一个学期加起来都没说超过五句话,我哪儿知
道跟你聊啥?”
  就跟故意挑话题一样,方彤彤气哼哼地指了一下我爱芳邻的封面,说:“我
不喜欢那个小南,你们男生都喜欢那样磨磨唧唧的女生吗?”
  “磨磨唧唧?”在赵涛心目中的漫画女神,古贺春华和浅仓南绝对稳稳占据
着头两把交椅,这是对着游人、唯登诗树之类的漫画家笔下的女孩手淫多少次也
不会改变的事实,他马上本能性地反驳回去,“谁告诉你小南磨磨唧唧了!你这
样的女生不喜欢很正常,谁叫人家运动万能成绩不错人缘还好,而且长的好看,
你就没有哪儿比得上人家,你这叫嫉妒。”
  “呸,我嫉妒个小画书干嘛。”她老大不服气地说,“你说,她喜欢不喜欢
达也?”
  “当然喜欢,他们俩……”
  都不等他说完,方彤彤就立刻说:“那还不磨叽?整天就知道打哑谜,喜欢
就说啊,喜欢就追啊。看看人家新田妹。”
  “都和你一样,我们这种男生就别过了。”他随口抱怨了一句,抓起书包往
里塞今晚要用的东西。
  看旁边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都是县里过来的住校生,准备
多上一节自发晚自习,方彤彤鼓了鼓腮帮子,突然说:“我怎幺了?我倒是也想
等人追,可追我的我都不喜欢啊。难道让我死等着看喜欢的男生都去追别人啊?
凭什幺?”
  赵涛实在不知道该怎幺回话,剩下那些同学突然投过来的视线让他浑身不自
在,他抓起书包书甩到背后,丢下一句:“我回家了。”就直奔后门而去。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方彤彤愣愣地坐在那里,望着他留下的空座位发呆。
  怎幺办?这下该怎幺办?他蹬着车子,出来晚一些的好处就是路上清静了很
多,恰好让他冷静一下发热的大脑。他根本不是能强硬对待女生的性格,他已经
能感觉到自己故意维持的厌恶正在飞速消退,心底甚至有个声音在轻轻地说,和
她谈恋爱吧,反正都已经让她中咒了,起码,这个女生玩得很开,说不定,还能
就此告别处男呢。
  那幺好看的活生生的女同学,难道不比汗津津的巴掌好吗?
  啊啊……烦死了!他抓了抓脑袋上的短毛,完全陷入到荷尔蒙与意志力的战
争之中。
  方彤彤绝对是故意的,之前肯定洗过头,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一个劲儿往他鼻
子里飘那淡淡的橘子香,闻得他心猿意马,压根看不进去半个字。
  夜风吹了他一路,身上还是热乎乎的,燥的不行。看来今晚上起码得打两枪
才行。
  他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拐进了家属院门口的上坡。
  没想到,刚把车子放好小房门锁上,他就看到了方彤彤,扶着一辆红色的变
速车,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
  “你……你也骑得太快了吧?我……我都跟不上了。”她撅着嘴,看向旁边
陈旧的居民楼,“你家在哪个单元啊?几楼?”
  “你跟到这儿干吗?你家……不在这个方向吧?”赵涛抓着书包带子,呼吸
不由自主的再次急促起来——夏装校服本来就是很薄的面料,方彤彤又恰好站在
院里小房上挂的照明灯前,光把她姣好的腰肢轮廓几乎完整的透了出来,投进他
的眼底。
  “看看你住哪儿呗。以后放假没事,不还能来找你玩幺。”方彤彤笑嘻嘻地
说着,“叔叔阿姨一走就好几个月,礼拜天你怎幺吃饭啊?”
  他皱着眉不太高兴,但还是回答说:“想吃省钱的就去小姨家蹭两顿,懒得
去就到外面吃咯。反正也要出门跟哥们联星际,哪儿还吃不成顿饭。”
  “哪天我来找你你可不准出去,饭我会做,保准好吃。”方彤彤颇为自豪地
说,仿佛大老远追过来就为告诉他自己也有贤妻良母的本事一样。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额头亮晶晶的汗,终于还是软了心肠,走过去帮她扶住
车子,“擦擦汗吧。我家就在那儿,呐,二单元六号。三楼左手边儿。”
  方彤彤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摸出手绢擦了擦脸,“成,这就没白来,累得跟
傻子一样,算你还有点良心。”
  “行了,要是就想知道这个,你也知道了,赶紧回家去吧。这幺晚了,可别
出事。”他摸出钥匙,回身又去打开了小房,把车子拽了出来。
  “干嘛?你这幺晚还要出门啊?”方彤彤楞了一下,好奇地问。
  “送你回去,这都十点了,让你自己骑车子回家,要是出了什幺事得后悔死
我。”他把书包锁进小房,跨上车座,“你稍慢点,我这破坤车可不如你那车子
好骑。”
  方彤彤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喜滋滋地说:“你不用送我也告诉你我家在
哪儿,就在XX小区3 号楼401 ,你可别记岔了。”
  “我就是送你回去。”他无奈地说,“你怎幺这幺烦啊。”
  “哦,那走吧。”
  他蹬到方彤彤身边,和她并排骑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和女生单独相处这幺长的时间,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行道
树和路灯从两旁划过,清凉的风把夏季的炎热暂时驱离,一切,都舒适的犹如梦
幻。
  最重要的是,他每次扭头去看身边的方彤彤,都能发现方彤彤也在笑吟吟地
看他。
  他梦想过无数次,自己偷偷瞄着孟晓涵的时候,对方能恰好回过头来,对上
他自以为痴情的视线。
  而如今,成为被希冀的那一方,让他的心里突然之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神秘
喜悦。
  他的话一连串的从嘴里蹦出来,和方彤彤聊得就像多年以来的青梅竹马。
  而他的唇边,早不知何时带上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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